摔砚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月白】《白月空心》/04

正文仅有最后两章一个小高潮啦

倦怠写文中_(:з」∠)_但是看见还是有小可爱在看文的还是很开心

这一章小虐完下一章就好啦,就好啦(溜


00 看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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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自己被驯化,就难免会流泪。”

                             ——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有些梦太短暂,太易逝。


月龙是被疼痛唤醒的。模模糊糊中他睁开眼,发觉自己竟被牢牢捆绑在一个高脚凳上,所在的屋内一片漆黑,借着窗外一点朦胧月色大致可以分辨这是一个储物间。


保持冷静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后开始关注自己——他的手脚皆被束缚,嘴被胶布贴紧不能张口,意识仍有几分昏沉,整个身子都很乏力,他定然是被注射了什么使他失去抵抗力的药物。


勉强进行回忆,他的记忆仍然停留在上一个夜晚,上床前按照习惯喝了一杯热牛奶,毫无防备地喝完方察觉到不对劲,身子已禁不住软下——下一次的清醒,已经是此时此刻。


他还在试图分析这一切,就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然后这间储物间的门开了——突然间灌进的强光不禁让在黑暗中呆了太久的李月龙不适地眯起了眼,迎面的光线无法照出来人的正脸,但是月龙还是认出来了,并在心里惊呼,那个被三个肌肉大汉所挟持的,衣物泥泞脸上满是伤痕、但目光仍狠戾不屈的少年,是辛。


辛看起来同样被注射了药物,腿脚并不有力,即使眼神再凶狠,也难逃和他一样被束缚在一间屋里任人宰割的命运。三个大汉把辛捆绑牢固,再用几句难听的话侮辱了辛后,对他们留下一句“你们等着吧”后,摔门离去。


到底是谁做的?又有什么企图?他们接下来会等来什么?月龙痛苦地想,他逐一排查他的死对头,但是答案却越发模糊。虽然不是第一次遭遇挟持,但是这一次毫无任何防备,一定是身边人下的手。辛或许知道答案,可是辛凶恶的眼神消失了,只是神色愧疚地看着他,看起来很疲惫,亦不能开口。


李月龙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逃出去。他挪动被缚的双脚,使得自己和椅子艰难移到辛的身旁,椅背和椅背靠在一起,他被捆的双手摸索着找到了另一双绝望的手,然后向上挪到了绳子捆绑的手腕处,是个十分复杂的死结。


但是对他而言不是难事,他的手十分灵巧,能解这世间一切死物。


辛感受到了手的触碰,一愣,明白了他的用意,绷着手腕让月龙活动,月龙在完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仅凭仍然能够活动的十指,一会儿捣弄后,死结竟然解开了。


辛感受到双手解放后,撕开了自己口上的胶带,从衣兜隐秘处拿出小刀,先割断自己腿上的绳,再替李月龙解绑:“我被他们下了药,可能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先逃出去。”


李月龙松了松被勒了太久的手腕脚腕,他站起身:“你知道是谁么?”


“不清楚,那夜我守的你的,我是被人阴的,但是月龙,很有可能是你身边人。”辛表情严肃的说。


月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先逃出去。”


他蹲在门前用屋内的钢丝敲开了锁后,贴着门细听了一会儿竟然发现门外没有人。


辛也十分意外,他将门开了一条缝,警觉地视察四周,走廊确有来回走动的巡逻,但是很松散。他朝月龙打手势,让他跟着他出去。


月龙跟在辛身后,他们小跑在长廊上,长廊由精致的地毯铺就,但是可能由于疏于打理而显得十分陈旧,四年墙纸也是,漂亮却斑驳,是他熟悉的三色堇的纹理,他曾经被迫在很近的距离很细致地看过这些花纹……他知道这里是哪了,他忽然觉得脚步瘫软,心里刀割般的疼。


因为心中那个迷糊的答案在越来越接近。


跑在前面的辛当然无法察觉到他的异样,他只顾着细听有没有巡逻的人在他们周围——然后他发现了前面确乎有人走来,他连忙转身拽着月龙躲到了最近的拐角处,贴靠在墙边,小心地左右顾盼。


但是比之将及的脚步声,更快传入他们耳内的竟然是他们所倚靠的墙面隔断的男女欢爱的声音——


“欸,你不要那么鲁莽,今天都第几回了,男人就是没有自制力。”女人的声音柔美酥软。


“可是怎么办呢,你的美分分钟的在诱惑我。”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柔。


“你真的很会说情话,你肯定有过不少女人吧……”


“我心专一,独爱美人,尤其是你这般婉媚的东方面孔,真是令人迷醉……”


这些对话虽然令旁听者难免尴尬,但是辛来不及顾得这些,因为脚步声仍在逼近,他立马回头示意李月龙继续躲避,可是却发现此时李月龙竟如同被抽离了意识般魂不守舍地愣在原地,根本无法注意到辛的指挥。


他在做什么?辛很是着急,忍不住对他低吼:“月龙!快跑啊!”


可不料这话却被就近走动的巡逻者听到,他们警觉地大喊:“什么人?”然后齐刷刷朝他们赶来,并且有人拉响了警报。


整个房子被警报刺耳的声音贯穿,月龙和辛很快被抓住。辛很气愤,奋力挣扎并且呼唤着月龙的名字,可是他在愤怒中只看到了李月龙的无声放弃,他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年忽然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般,死气的沉默。


只有李月龙自己知道,他有多么熟悉这个地方,多么熟悉这是他那个禽兽不如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的专门圈禁他的秘密宅邸,他多么熟悉他依靠的这座墙后,那间主卧是什么格局,什么布置,那华丽的装潢家具之上,他无数次无力注视着的天花板,又是怎样凄切而绝望的惨白。


同样,他有多么熟悉此刻正在欢爱的男女的声音,一个是他最为信任的女人,一个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这时那间主卧的门开了,先走出了穿着性感吊带衫、口中怨叨着的女人:“怎么回事?警报怎么响了,扰人兴致。”


她身后又走出了穿着睡袍,披着深栗色中发的、英俊挺拔的白,他先在混乱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李月龙,可是也仅仅,不带情感地看了一眼。


而被压制在地的月龙却终于低下了头,长而凌乱的青丝遮住了他半张脸,没有感觉地被快步走来的女人、他曾经作为信任的私人秘书用力捏住了下巴,没有感觉地听她用凶狠而得意的语气对他说:“竟然是你,没想到竟然跑了出来,守卫都在干嘛!不过既然这么快就醒了,还如此有活力,也好,我们的审判可以提前开始。”


可是月龙的眼神仅仅茫然麻木极了,只是迟钝地感觉到面前这个女人身上有他深爱的人的味道,然后他想起了自从那个在假山石后相遇的夜晚,白重新回到他身边,他常常会和他丢了主仆身份般天南地北地聊天,白常常说他愚蠢,偶尔也会夸他羞涩可爱,他每晚都会给他热一杯牛奶,然后笑着说晚安,于是他的夜晚会旁生出许多的好梦,而就是在某一个梦里他昏沉睡去很难再醒来,醒来后却被困在了这里,其实梦醒后他就应该清楚唯独那一人有机会害他,只是他一直不愿醒来罢了。




地下室,阴悒而冷。李月龙被双手被高高吊起,整个人像是个失了灵魂的木偶,摇摇欲坠。


不知这个姿势立多久,秘书小姐格温和白前后进来了,他们重新穿上了正式的服装,真是冠冕堂皇。


格温大步走向他,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似是高兴极了,她再次强行掰过李月龙下垂的头,原来这个看似温顺无比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劲。


那女人笑:“千算万算没想到是我们吧,李月龙,你真是个小可怜,总是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加害。”


他不回应,女人继续扯高气扬道:“呵,你猜猜看,我和你是什么仇?”


“你不过是李华龙那千万小情人之一罢了。”他淡淡道。


他竟然猜到了,那女人惊讶,又为月龙不屑的语气所恼,狠命拽住了他的长发道:“没错,我以前是你哥哥的女人,但是我是你哥哥唯一的女人,他的财产我们是共享的,这座大宅都是他为我置办的!而你,害死了他!”


李月龙心里觉得好笑,他说:“唯一的女人?你知道李华龙的第一个人是谁?你知道他第一个带到这个府宅的人是谁么?金屋藏娇般夜夜宠幸的人是谁?女人,你真愚蠢……你竟然会相信李华龙那种人……你简直和我一样愚蠢……”


“下贱!”格温尖叫,竟然狠狠扇了李月龙一耳光,月龙偏着脑袋感到了脸颊火辣辣的疼,“你骗人!我一直都是李华龙唯一的爱人,他说把公司大权夺回后就会明媒正娶我!都是你这个贱人!勾引他!杀了他!”


格温在无理智的咒骂中,作势要打他第二下,方扬起手,竟然被另一只有力的手狠狠握住了,再动弹不得,她气恼地回头,是高她一头的白,不禁更怒:“你……放手!”


“你这样会毁了他的脸,你忘了你明天要把他送给谁了么,破了像可不好看了。再说,本来就是该由我审他。”


格温看了他三秒,知道他不会松手,且白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这个男孩漂亮的脸蛋还是值钱的,便恢复了仪态:“是我疏忽了,何时报仇都不晚,反正他已经逃不掉了,白,你来。”


白走近他,李月龙移开了目光,只是一声清脆而干净的:“滚。”


白没有理会他,只是伸手抚摸上了他的脸蛋,方才被那个疯女人打下的巴掌印清晰地留在了他娇嫩细腻的脸颊上,他的手指停在那一片泛红的肌肤上,他的脸在颤。他们彼此近在咫尺。


“格温告诉我了,你仍私藏着BananFish,并且私下大价钱出售给了国际企业,她有证据。你之前骗了我,我仅代表美联邦身份,请告诉我,它们在哪里。”


听后李月龙感到浑身不可遏制的恶心,他疯了般想要挣脱那个男人的抚摸,即使只是一只手的面积,他也觉得难受,可是他偏偏挣不开,这么久了,他其实从来没有挣开过。他只是一遍遍无力地重复那最简单的中文音节着“滚”。


白察觉到了他的不适,挪开了手,格温眯起眼说:“你最好明白自己的立场,你面对的是美联邦的特派员和被你害死的亲哥哥的家属,你是个遭人嫌恶的反派知道吗李月龙,所有正义一方的人都恨你,都希望你死,你只配去给低贱的人暖床,所以你就是个贱人,听到了吗,你就是个贱人。”


然后那女人拍了拍手,几个手下又押来了辛,他已经被揍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格温把手枪扔给白,对李月龙说:“虽然我今夜无法杀掉你,但是我不急,回答白的问题,不然这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倒霉小子会替你去死。”


李月龙终于抬起了头,看着被如此伤害的辛,而白单手举枪,枪口正对着那个无辜的人、那个可能是世上唯一仍真心对他的人,李月龙眼里终于染上了巨大的痛苦,然后他目光重新定在了白的身上,他们双目对视,他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的抵抗,只是很悲凉,悲凉到开口竟然是如此平静的:“白先生,你曾说过会再次信我,我愚蠢,竟也信了,你机敏,从未信我,接下来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说一遍,这会是我的供词。我手上确实有过BananaFish,也确实用来对付了我的兄长,但他是个恶人,他近乎毁了我,我恨他至深,仍不后悔对他下手。我的确差一点走上一去不返的歧途,但是有人拉住了我,有人说我只是不知这世间还有人爱我,我也不懂得爱,是的,我着实不知,但是我信那个人,我爱戴那个人,我选择了回头。业内有人知道我曾有过BananFish,开价向我讨要,他也并非黑心,只不过野心十足,欲将其用以研发药物申请专利。他预支了一笔钱,这笔钱正好够我扫除家族余孽,还清欠债,我答应了,但是BananaFish被我销毁了,因为我知道它是毒。可我最终还是完成了那份订单,因为我需要那笔钱。先生,你知道我的府邸有一片美丽的后花园,奇花异草无数,我们曾在那里漫步,你问我这些花为什么那么美丽,因为这些来自我国家的花草都有毒,才无人敢折损它们的美丽,至美的花都是至毒的,我支付订单的药种都是自我花园出,它们是有毒的,我以身试毒研究出与BananaFish成分相似的药,却无害人功用,所以先生,这世上已无BananaFish,但是并非再无毒药,你这次奉命搜寻的毒药,唯我而已。”


他说完这些时,眼角平静地挂落了一行清泪,他知道那个男人在看他,目光有怜吗,有疼吗,他不知道,他已经分辨不出,他仿佛真的就是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一味至毒的药,已然混沌了自己,身困囹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无比清晰地记得,那个在他家后花园的、阳光明媚的下午,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在听他说完“这些花草看着漂亮,都是有毒的,你别瞎碰”后,竟会用炽阳般的温暖笑意对自己说:“可我觉得它们很美,它们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不是么,身上的毒也只是一种自我防护,它们不该被辜负,更值得被爱护,被欣赏,其实你也不过是这些脆弱花儿中的一朵,若是无人愿意欣赏,让我来好吗。”


就是在那个午后,他把他染毒的心交出去了,他成了阳光下一朵毫无防御力的花,或许是因为太阳正义的光芒太强烈了,而他的爱被埋藏了太久太卑微了,他真的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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